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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一百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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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青雲帶兵匆匆趕上樓,兵馬滿小樓,玄衣隨著黑壓壓的兵馬跪在樓下尊請國舅下樓。

而樓內陸青雲將那張信箋遞給陸容城,上面寫著一個殺字。

陸容城瞧著那信箋問:“他可有異樣?”

陸青雲搖頭,“玄衣風塵仆仆的趕來,並無任何異樣,他該是沒有看過這張信箋吧?”看了還會那麽急著來送死?

一般人看了這道殺令,都不會去送死的吧?若非他是陸家人,知道陸容城的殺和活是反著來的,他真會幹掉前來送信的玄衣。

陸容城慢慢將信箋揉成團,這原本就是他先試一試玄衣的小把戲,若是他心虛就一定會看這信箋,如果心虛看到這道殺令一定不會去送死。

看來他相幫,不是假的。或許他是真的想從陸容城手裏討些好處,畢竟在沈宴手下,沈宴是永遠不會讓他有出頭之日的。

沈府的恩怨,沈宴私生子的身世,加上沈宴的母親和玄衣外婆的那一段往事,沈宴絕對不希望玄衣得勢壓著自己頭上。

說起來沈宴當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悄無聲息的處死了玄衣的外婆,當初玄衣母妃臨死之前見過沈宴一面,說了些什麽無人得知,只知見過之後她便自殺於大殿。

之後玄衣被軟禁在千裏之外的皇陵,沈宴也只是保他性命,並無想要接他回京的意思。

沈宴的心思陸容城大抵明白,沈府之於沈宴並無什麽恩情。

玄衣大抵也是恨沈宴的吧,幾次和趙明嵐聯手陷害沈宴,陸容城是知道的,當初害死九微的恩人繡娘一家,栽贓給沈宴,可謂是心狠手辣啊。

“國舅可是要除掉玄衣?”陸青雲問。

陸容城丟掉信箋道:“不必,我如今倒是覺得他可以用上一用,小小的一個玄衣便是玩些小心思也鬧不出什麽,等沒用了再除掉不遲。”

陸青雲應是,上前扶他。

陸容城扶著陸青雲緩慢下樓,直接走到他面前,問道:“可帶兵去救阿九了?”

玄衣低頭垂目道:“玄衣去遲一步,阿姐已經不見了……”

“不見了?”陸容城讓他擡頭看自己,“何為不見?為何不見?”

陸青雲在旁側忙道:“我們趕到時那位姑娘已經被轉移出去了,人去樓空,只留下了這個。”

一對不知什麽材質的黑蝙蝠對釵遞在了陸容城的眼底。

“這是舅父送給阿姐的,她一直貼身帶著。”玄衣小聲道。

陸容城接過對釵,是了,他想起來曾見她帶過,沈宴送的她一直貼身帶著嗎?連與他在山洞逃命時也貼身帶著,如今卻遺落在那小室裏,她該是受了什麽樣的傷……

“去追,一定要追上她。”陸容城將對釵收在懷裏,扶著陸青雲上了馬車,下令道:“去追趙明嵐。”

陸青雲一楞,猶豫道:“國舅派人去追便好,京都如今無人坐鎮,您不回京都?”

陸容城在車內半天沒有開口。

陸青雲又道:“來時我派人去打探京都的動態,至今沒有消息,信鴿也不知為何有去無回,像是有人刻意斷了京都的消息,國舅還是盡快回去的好。”

車內人在沈默。

片刻後,陸容城的聲音傳出來,“先救阿九。”

陸青雲領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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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追便追了整整兩日,從臨山鎮追出一路追到臨近京都,失了趙明嵐的蹤跡。

陸青雲幾番疑慮,“這趙明嵐為何敢回京?”在他的估算裏,京都乃是陸容城的主地,敢回京還不是自投羅網?

陸容城卻是怕她當真回了京,京中如今沈宴坐鎮,若趙明嵐真和他串通好了,那就難辦了。

便下令陸青雲無論如何不得讓她入京。

京中局勢不明,他幾番差人打探皆都音訊全無,他便在離京都只有半日路程的郊外停了一夜。

這一夜停,卻被京都來兵堵在了半路。

來兵不多,卻是天子親信,禁軍的人,劉沛陽親自帶隊,與陸青雲兵戎相見。

山脈之中,劍拔弩張,局勢比陸容城估算的還要糟糕。

劉沛陽道:“聖上請國舅單獨入京,陸將軍擅離職守,卸甲待罪。”

最糟糕的兩件事落實了。

趙明嵐已入京,她與沈宴已然串通好了。

要他獨自入京?怕是他連京都的城門尚未來得及進去,就被處死在荒郊了。

他掃過劉沛陽的身後,估算了一下人數,極輕的冷笑一聲,“青雲。”

“在。”陸青雲護在他身前。

他的眼神落在劉沛陽身上,“除下劉沛陽,一個不留。”

“領命!”陸青雲應是。

“陸容城!”劉沛陽撥了劍,“你這是公然抗旨。”

陸容城看著他,只利落的說了一個字,“殺。”

“殺!”陸青雲長劍一揮,山呼海嘯的喊殺聲此起彼伏。

陸容城轉過頭退到幾步之外,負袖立在一株半枯的大榕樹之下,看著那瑟瑟落葉,對身後的廝殺充耳不聞。

玄衣嚇得臉色慘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,慌道:“國舅這……這……謀逆的大罪啊!”

陸容城依舊看著那枯葉,勾了唇角道:“謀逆?我問你,這天下是誰的天下?”

玄衣張了張口,擡頭望他,是了,這天下一直都不是他阿姐的天下,從來不是。

“是您的天下。”玄衣道。

“既然她如此不聽話,那就換一個。”陸容城轉過頭看他一眼,問道:“若是皇位給你,你當如何?”

玄衣噗通一聲跪在他的腳邊,“玄衣不敢,玄衣……當不起……”

陸容城垂目看著誠惶誠恐的玄衣,“我喜歡有自知之明的人。”又問:“若是你為帝,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?”

玄衣猶豫不敢答。

陸容城道:“但說無妨。”

玄衣攥緊手指,道:“殺了沈宴。”

“哦?”

玄衣擡頭,眼睛裏滿是恨意,“胡姬生的私生子怎配入我沈家門?若非他當初心懷鬼胎,算計我沈府,害死外祖父母,我的母妃怎會在宮中孤立無援落到絕處?”

“他是你的舅父。”

“他怎配!”玄衣氣惱的咬牙,“我這麽多年在皇陵無所依靠,他未曾問過一句我的死活,他恨我,恨我的母妃,恨當日將他們母子趕出府的所有人!”

那恨意是真的,那話也是真的。

陸容城伸手摸了摸他的頭,“我給你這個機會。”

身後廝殺聲漸止,不到半個時辰,劉沛陽所帶的禁軍全被誅殺幹凈,只餘下滿身是血的劉沛陽被押到他的腳下。

陸容城看了他一眼道:“我猜劉老將軍一定不會不管你的死活。”

“陸容城你是要反了嗎!”劉沛陽殺紅了眼,怒不可遏的瞪著陸容城。

陸容城未再看他一眼,下令道:“挑選精銳穿上禁軍的服飾,押我入京都。”

“國舅是要……”陸青雲不甚明白的問。

陸容城看著滿地的殘骸血灘,冷笑道:“既然她要見我,那就見上一見,帶上劉公子。”又下令道:“餘下的候在城外,等我令下便攻入京都。”

“是。”陸青雲領命。

陸容城又看玄衣,“你隨我一起入京都,這次我給你機會親手殺了你舅父,你可要抓住機會。”

玄衣握緊手指道:“玄衣明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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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容城特意等到快入夜進京,一行五十精銳,禁軍裝扮打馬入京,城門前無人敢攔,竟是一路順暢的到了宮門前。

京都還是舊模樣。

陸容城入京那一刻就命人去通知他在京中的所屬重臣,枕戈以待,他帶著玄衣與劉沛陽直往皇宮而去。

卻是被宮內出來的沈宴攔在了宮門外。

沈宴是吃驚的,沒料到禁軍前去陸容城還能活著入京,城門下的人來報時他便做了準備,帶著百名兵馬將陸容城堵在宮門外。

沈宴掃了一眼陸容城身邊所謂的禁軍,便明白了,又落在重傷在馬上的劉沛陽心裏一沈,他身後的兵馬可都是劉老將軍麾下的,若是陸容城以劉沛陽為質……

“舅父救我!”玄衣被困在陸容城身前,急惶惶的喊。

沈宴瞇了瞇眼,笑了,“國舅這是在要挾我?”

陸容城端坐馬上,“聖上召我入宮,我便入宮來,何來要挾?倒是你沈宴帶兵在宮前攔我,是何居心?”

沈宴便道:“我特來迎國舅入宮,還請國舅下馬隨我入宮。”又看劉沛陽,“劉頭領還不帶著禁軍弟兄們退下領賞?”

劉沛陽重傷被制服在馬上,動彈不得。

“怎麽?”沈宴笑吟吟的看陸容城,“還不退下!”

陸容城在馬上看沈宴,半天翻身下馬,一把抓過玄衣,越過他的人馬一步步往沈宴身邊去。

在快到沈宴的兵馬前,玄衣掙紮開陸容城的手,疾步朝沈宴去,“舅父!”

沈宴揮開身前的守衛讓玄衣到身邊,盯著陸容城,輕聲問玄衣,“你可有事?”

玄衣似的受了驚嚇,抓住沈宴的手臂不住發抖。

陸容城停在了數步之外。

沈宴望著他,冷笑開口,“陸容城你是要我派人擒你……”忽然猛地一顫,踉蹌著半步險些跌跪在地,一低頭瞧見腰間一把匕首捅在小腹上,鮮血一湧一湧的噴出,擡眼是玄衣惡狠狠的眼睛,連眨都不眨的拔出匕首,又刺進一刀。

這兩刀瞬息發生,周圍的守衛尚未看清發生了什麽,沈宴已跌靠在一人身上,疼的直不起身,“玄衣……”

“我恨你是真的,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的,舅父。”玄衣抽手便疾步退出那守衛,退到陸容城身邊。

陸容城已提了劉沛陽在前,道:“既然相國不適,那就由劉頭領親自帶我入宮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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